【底特律】回溯（Chapter22）
*这章有点……这章特别长。
*前半段900盖文，后半段康纳60的电子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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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文又进入了地下通道。不幸的是，这不是他们之前进的那条，87上次绘的地图完全派不上用场。
指挥官自己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又往地下钻了，强行解释的结果就是“直觉”——自上回走了一遍地下道、和铁血交火后，他隐约有种“预感”，S72中心区下应该有一座“地下城”。或许以前那是一处人类居所，如今也已可能被机器占据。
从进地道前的地图来看，他们目前身处中心区的腹地，与前一个地道的出口有一定的距离，两条地下通道相互交通的可能性较低。上一条地道像是入城通道，而现在这个更像通往重要区域的密道。
“铁血信号的强度如何？”
“难以估计。根据当前各类因素的影响叠加，铁血能够与我们进行强制通讯。”
“意义不大，暴露信号源等于邀请我们去把它们杀掉。”盖文不以为意。
“这可能导致人形指挥网络被敌军入侵。”
“格里芬遇到这情况才叫棘手，至于我们？”他看向87，“你的指挥官就在你身边下达指令。不谈这个无聊话题了，关于这条地道，你还有什么别的发现？”
“地道内的铁血种类比地面上的多，以装甲兵为主。”
“……我收回刚刚的话，尽量不要与敌人交火。”
“明白。”
盖文接着确定下了目标：他们不应该在此与铁血主动交火，迅速寻找隧道出口才是最佳选择。
继续前行，眼前依然是不断重复着的单调配色，灰暗在他们的视野可及之处无限延伸。人类可以从壁上一些褪了色的海报及标语中估计出此地的昔日繁华，只不过这路上的装饰还是太显简陋。如果脚下有轨道残骸还勉强说得过去，但这设计一看就是人行道。
既不像一般的紧急逃生出口又不像通往闹市的星光大道，能解释这种怪象的唯一名词就是“流浪汉天堂”了。盖文看着墙上的半张海报想，他还注意到海报下方字迹不清的反仿生人标语……真是讽刺，现在这座城市却已经成了以仿生人为主力的战场。
他继续前进，接着一眼瞥见隧道一个小角落的喷漆：形似火焰的铁血工造标志。他停下脚步，转身面对87：“扫描这条路上所有可能存在的电子设备。”
扫描在半分钟后完成。
“隧道壁内有铁血的监控装置，就在……”
话音未落，手榴弹爆炸声响起，87同时展开力场盾并将盖文扑倒。
“这距离炸不到我！”盖文半生气着爬起来拍拍衣服，看向刚才的爆炸点，伸手指了指，“你是不是想说装置在那？我先炸开看看是什么东西。”
“这很冒险，万一是个隐藏的歌利亚，隧道会因此坍塌。”
盖文没理会这番话，叫87跟着他一起走到那个洞前。他蹲下去捡起其中一块碎片：“这东西我以前见过，在当时的一些铁血据点内……早到我们还没为S71区命名的时候。”
他顿了一下，回到现在的话题：“一面装置一面伪装，常被设置在建筑物内，能对一定范围内进行环境监视。铁血可能已经注意到我们这些‘入侵者’了。”
“这个设备在三战期间启用。”87分析完那些碎片，“它的能源供给方式是三战中的产物，需要时常对供能线路进行检修，三战后已被新方式取代。”
“铁血工造是老牌军工了，能有这种东西出现也还在预料之中。”盖文在心中默默画出这座弃城的发展时间线，对他们目前所在的地方有了个大致估计。
这里最早的设备启动时间甚至比他入职时间还早，他们是该多重视起来了。铁血挑这种地方当重要据点的推测不无道理。
简单收拾了一下那个缺口，盖文提出他们接下来应放慢脚步，让87时刻对周围的铁血设备进行扫描探查、同时让他切记不能直接与那些东西接触……如果这真是铁血老家，他必须对自己搭档与铁血设备的每一次触碰格外警惕。
他绝对不能让自己的搭档染上“伞”，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在87身上……
他们前进的速度有所减缓，令他们收获了不少更加古早的铁血设备。除了墙内隐藏的摄像头，还有地上的一些小陷阱，都在他们的谨慎前行下被识别出并进行了妥当处理。
路途越往前越开阔，盖文远远望见，他们前方真的有个他直觉预感到的“地下城”。
“这城市以前一定很繁华，”盖文低声说着，反正这话提高音量说给87和自言自语也没差别，“地下世界不是一座小城市有能力搭建起来的。”
自言自语到这，他跨步走到87面前，转身，把音量恢复到正常水平：“要不要来猜猜这座城市是不是被你们弄垮的？”
87没能理解他的话，指出这是模控生命的兵力第一次进入这座城市展开作战。盖文便把刚才那个问句的代词换成了“仿生人”。
“仿生人是为服务人类而设计的。”87回答。
“这套说辞我听过很多次了。”盖文向左右张望一阵，随手指向一张海报，“这些反仿生人的标语，足以说明这座城市对仿生人的仇恨。莫非是哪一天仿生人们突然发布了自由宣言、想要推翻人类的统治？”
无法理解这些的87没有接他的话。
“算了算了，你答不上这个问题。”才明白自己在自讨无趣的盖文终止了自己开启的话题，“也有个仿生人向我保证说你们不会背叛人类，这话我一直信到现在……只是看见这城市的样子，我有些动摇罢了。”
87始终保持着沉默。
“走吧！”盖文小跑几步到达大开的入口，像导游那般做出了一些引导的动作，“来看看这座城市的地下世界有多壮观吧！”
87跟上了他，一同进入地下城。
地下城宛如地面城市的倒影，除了常见的商店，这里还有一些居民存在。人的离开和时间的沉积为它蒙上了浓重的灰色调，他们收入眼中的景象尽是昏暗模糊的。所幸，他们刚踏入城内时捡了个还能用的手电筒。
他们在一家咖啡厅门口找到了地下城的地图。盖文在图上标记为“列车”的地方比划了几下，说他们可以靠这东西出去。
背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两人闪身进到屋内。
密集的枪声响起。
他们与铁血进行一轮短暂交火后绕至后门逃离，直接将目标定到车站。
铁血紧追其后，他们边反击边向前冲，见机躲入几道掩体避过一轮火力继续奔跑。他们每过一处，身后便有新的灯光亮起，偌大的地下城舞台如在上演灯光追逐主角的戏码。
爆炸声。新灯光在车站前绽放，落到一大块废墟上。
“夺取车站控制台权限！我掩护你！”
废墟上紧接着炸开一大团烟雾，两道身影分别冲向不同的地方。一侧向追兵开火，枪声与枪口火光很快吸引了所有铁血的注意力。盖文压低身为躲过一枪，换掉空弹匣给予回击，将大片敌铁血兵引到轨道附近。
余光瞥见轨道一端的亮光，他随手把几个小体型的铁血推下月台，等列车来解决它们。
头顶的车站照明突然尽数亮起，伴随着广播内的几阵噪音。他下意识地想看到87以确认他的安全，反被一只兵蚁撞到了小腿。他顺势半跪下来又杀掉几个敌人。
广播内响起一个清晰的声音。
“放弃抵抗吧！你们已经完全暴露了！”
列车呼啸而至，不远处的87顶着火力，拉上盖文冲入车厢，车门同时关闭；列车驶出，却见两侧的玻璃被跃入的铁血兵撞碎。
“87，听准我的指挥行动。我们面对的是铁血的精英防御人形‘Judge’（法官），这家伙很难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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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级平层内，康纳循着链接找到了60，后者正在一大片敌军面前伫立。
他们眼前的敌人规模与他们在现实中遇到的一模一样，电子空间下，这里的每一个铁血兵都对应着现实的“自己”。所以，电子空间里的敌军行动逻辑与外界的分毫不差。
他们只要找到电子空间内的“通讯站”并修改其指令即可完成任务。
60看向跟上来的康纳：“高权限通讯站的指令界面往往以一位铁血头目的形象出现，修改指令首先要把头目找出来，然后对其进行过载，期间完成新的指令覆盖后迅速退出以免触发防御壁垒，明白了么？”
“为什么不是直接杀掉头目？”
“那就是更高难度的夺取控制权限了！”听完这问题60还以为自己带了个不会电子战的人形进来，“你之前都没接触过这类设施吗？”
康纳摇摇头：“一般将相应的铁血头目实体击杀即可让铁血兵全线瘫痪。”
“我知道你的主要任务是直接作战。”60玩起了手中的枪，“我不一样，所以我的电子战经验比你丰富。尤其是在这种你从未接触过的设备中，你应该听从我的指令行事。”
“我会有自己的判断能力。”
“随便你。在二级平层被击杀后我可懒得去搜索你的数据碎片。”60玩够了手里的武器，对着一个移动的红色歌利亚开了一枪，目标立刻停止行动，他紧接着穿过目标冲到下一个区域。康纳也迅速反应过来跟随他前进。
60重复着相同的手段，轻轻松松地远离了五个红色歌利亚的警戒区。对他而言这是个很简单的工作，却把康纳看得惊异了一阵。
“红色歌利亚是这类设备内常见的防御单位，我和它们见得多了。”60注意到了康纳的反应，“你很聪明，这种干扰只能持续五秒钟，不赶快跟上来会被它们追着炸成碎片的哦。”
比起最开始，他们进入到的新区域更加安全。在确定周围没有敌军会从他们面前经过后，60着手开始准备搜索这座设备的关键信息。
“那些被干扰过的歌利亚可能会有路径变化，我专心搜索时你替我观察好它们的状况。”60坐了下来，虽然这个动作没什么意义，“开枪粉碎那些数据也行，代价是你自己的能耗。”
康纳才意识到，直到现在，在这场高难度的电子战中，都是60在主导，而他自己没有做到任何的事情。60仅靠自己就已经轻松进入到了搜索信息的阶段。
这时，60突然补了句话。
“借个内存，搜索会快一些。”
康纳这才算是刚刚加入了电子战中。搜索任务由60进行，他只是分了点空间过去，自己还有很多精力去做些别的东西，比如他确定那些歌利亚的移动路径没有变化并把这件事告诉了60。
既然暂无敌军威胁，他就闲了下来。这种设备他从未接触过，不清楚也不敢贸然做出点别的举动，还真如60所说、要听他的指挥了。
60又讲了点细节的事情，康纳一边听着一边照着他的指示去做。
搜索过程中，两人相向而坐，静静等待。康纳也终于有机会开启话题。
“你不是几乎不出指挥塔的吗怎么会熟悉这个？”不仅高速进入到现阶段，他们直到现在都没触发铁血的防御壁垒，即使是让当前运算能力最强的RK900来操作都有些不可能实现……因为这更多需要的是作战经验。
“早期的经验罢了。”60的回答在康纳的设想之内，“一般的指挥官哪敢让我碰这些东西。”
康纳突然抓住后面那句话：“所以你还是有和新指挥官接触。”
搜索完毕，60开始着手进行解析，完成后接着康纳的话说：“没有人通过我的测试。每到关键一战他们表现全都让我失望，那些所谓‘潜力无限’的指挥官一个都不够格。”
“多给他们点耐心吧。”康纳对他笑了笑，60不用细看都知道这是他们程序里自带的那种笑容，而他早已弃之不用，“要让他们发现你是电子战专长也不容易啊。”
解析进度25%
“他们最多只会让我做些小型的火力掩护，遇到这类设备……”60指了指“天空”，“直接就把我闲置下来了，所以最终考核全部超时。”
解析进度40%
“你该主动一点。”
“我也不是没有提出要进行电子战，但他们不会采纳我的提议，一个都没有。”
解析进度60%
“因为他们爱护你，怕你应付不来。”
解析进度70%
“如果是艾伦指挥官，他会不惜一切代价保护我完成电子战。他们越不肯让我作战，我就越想他。”
解析进度80%
“不上战场的战术人形毫无价值。我们作为同型机，以精英人形的身份被研发出来，各自的命运却不相同……你不会明白的。”
专为评估战场环境的模块被用于普通人形都能完成的管理工作，这原本是他早已接受的命运；但在艾伦指挥官把他带入战场、打出胜仗后，一切都变了。
康纳安静一阵，准备说些什么，却看到60站了起来，说解析已经完成、他接着要读取这座设备的权限信息。
“这座通讯站的管理员是梦想家。”
“我注意到了，铁血无人机的权限终端也是她。”康纳话题一转，“我和她交过手，知道怎么对付她。”
“那好办，过载的任务就交给你，我来修改程式，完成后我给你发信号。注意，一定要立刻断开，否则梦想家本体会开启防御壁垒把外来者无差别击杀。”
“等等，”康纳才反应过来，“也就是说，这种方式原本就会引起权限终端的警戒？”
“这就是我的预先准备。现在我们的识别特征是OGAS协议。”
康纳终于听出了不对劲，把语气严肃起来：“我们根本不能伪造铁血的协议，除非……”
“是你的电子战经验太贫乏了。”60瞬间打断他，“伪造协议难度极大，这很耗能量，你别思考太多加重我负担。”
“你接触了‘伞’。”康纳接着说完了结论，“所以铁血的网络能把你识别成友军，还有你上一次突然的通讯……我追回你的信号源，发现你的信号识别是铁血工造。”
“我调用了破坏者的模块，做个小实验而已。”
和平的对话有变激烈的趋势，康纳停了停，又叹了一口气。
“60……”谎言已经无法维系，他们彼此都清楚这点，而他对着60躲闪的眼神，半天才凝出一句话， “你不用自己单独承受这么多。”
他曾听到过阿曼妲若有若无地提起她想让60回到她身边，好让她好好照顾他，不再送他回到那噩梦般的战场；盖文偶尔说出过艾伦的名字，不过总是轻描淡写地说他看在老交情的份上意思意思替艾伦关照一下60。
RK800-51，60的同型机，与对方在前线合作多年，有时也会在社交模块的演算之下选择了“关心”的选项。
“不可能的，康纳。”60的声音冷了下来，“在‘晴天’之后，我也已经不是过去的我了。我们总在被迫改变。”
60转身离开，这是他每次想要刻意终止话题的反应。康纳顺着追上去，还想说些什么，却突然撞到了一面空气墙……
不对，不是空气墙。他从红色屏障前退开，而60正站在他旁边。
60触碰着眼前的红墙，这是他们最后需要攻破的防线。
“我破坏掉这堵墙，墙塌后‘梦想家’会攻击我们。记住你的任务。”
康纳又远离了几步，把枪架好，将枪口对准那堵墙。
一分钟后，红墙化为碎片，一个身影在下落的碎片中渐渐显形。“梦想家”向两个入侵者连开几枪，康纳抢先扣下扳机后躲避飞来的“子弹”，60几步闪身绕到她身后、在康纳的攻击到位的同时强制接入了这段控制程式。
整个电子空间内发生几下波动，与此同时，他们断掉了与设备的连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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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克犹豫着要不要一巴掌把康纳呼醒。
他看到外面敌人的阵型有了巨大的变化，而两台RK800还像两根电线杆那样伫在控制台前，怕不是进了二级平层一睡不醒了。
这种情况下也符合他和康纳的约定。
然后两条“电线杆”同时动了动，一个向汉克汇报自己状况良好，一个闪着红灯默默地扶住了身边的一根柱子。
“60，你还好吗？”汉克见状询问道。看样子60又耗了不少的精力，他甚至担心这会不会对他们的后续行动产生巨大影响。
“我需要时间调整状态。”他的回复语气依然平静。
他们把注意力转回当前。铁血的“无敌”防线已经被他们解决，继续前进的难度降低不少。
他们迅速穿过了敌军的防守空白区。
这时RK频道内出现一道通讯请求。
“我们需要你们的视野。”接通后那边响起了马库斯的声音。
60接收了对面发来的地图和坐标信息，展开屏幕，看到他们与耶利哥小队的位置，以及一个高亮标记的点：“那标记是什么？”
“一个铁血精英的大致位置。我们无法确定她是否已经盯上了我们，只能借助你们的视野。”
汉克答应了下来，依着周围地形选了个好的狙击点给康纳准备。康纳开始观察标记区域的环境。
狙击镜内，他看到一个穿着黑白长裙的人形走过、在他的视野之内朝他笑了笑。
一旁的汉克从康纳的脸上看到了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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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72中心区弃城的大致历史线：
仿生人技术发展前夕，城市拒绝接受仿生人，但依然把智能技术用到了城市生活的方方面面。
精尖技术发展与底层关怀的不平衡导致城市的贫富差距与日俱增，城市在经历过一阵繁华期后走向衰退。
三战爆发，为保城内安全，城市与铁血工业制造公司达成合作，铁血生产的军工产品作为城内的防御工事加入。
几年后，战局恶化，大量城市居民向外逃亡，城市渐渐被遗弃。
但这座城市最终没有成为三战的主战场之一，甚至未发生过一场大战斗。
*60所提及的“关键一战”是他自己对其他指挥官进行的搭档磨合测试之一。这场模拟战的敌人强度极大，尽管拥有友军梯队但也无法做到消灭所有铁血兵，攻占虚拟的铁血高权限通讯站是唯一方案。参与测试的所有指挥官均选择与通讯站附近的部分敌人交火后直接物理毁坏其指挥设备，然而再快再流畅的方案最终也会超时，至今无人通过测试。
因此常常有人怀疑这是60故意设置的不可能通过的测试。
然而此模拟战数据来自于60早年与艾伦指挥官搭档时的一场实战。能在限定时间完成测试的方案是调动所有友军梯队转移敌军火力掩护60进入通讯站展开电子战夺取权限。